十夜

1·

迦勒底高中有两个校霸，一个叫奥兹曼迪亚斯，另一个叫吉尔伽美什。

 

2·

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从穿纸尿裤开始就臭味相投，深知对方恶劣的秉性，却在互相嘲笑的同时无下限纵容着对方，可谓是狐朋狗友的最佳典范。

真要说什么是损友的话，大概就是这两人了吧。

 

3·

奥兹曼迪亚斯从小就喜欢晴天，太阳越大他越高兴。

非常神奇的是，自从他开始了学生生涯，只要是轮到他要上的体育课，不管之前是怎样的狂风暴雨倾泻不停，总会在上课前几分钟忽然收势，随后天光大作，晴空万里。日轮明耀地挂在天边，阳光像是“妈妈觉得你很冷要你穿上秋裤”时慈爱关怀的视线，毫无保留地洒向人间。

奥兹曼迪亚斯自然是高兴的，每次都要大笑一阵，然后更加坚信太阳也是爱着他的这一点。

“决定了！就把这叫做太阳神的加护吧！看来我生来就是要当太阳王的男人啊！”

吉尔伽美什嗤笑一声：“晒得跟个非洲鸡似的，还加护。”

新上任的太阳王听了不高兴了：“深肤色是男人的浪漫，多性感，你懂个屁。”

吉尔伽美什闻言不置可否地瞥了一眼他裸露在外的肌肤，轻轻一哼，倒也没做什么反驳。

 

4·

跟奥兹曼迪亚斯不同，吉尔伽美什对太阳可以说是完全无感。他更喜欢那些金灿灿的东西。

以前在幼儿园，每次他和小太阳王吵架闹别扭的时候，最后都是由一块金币巧克力收场的。年幼的小吉尔有一张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漂亮脸蛋，这张脸不光能让被恶作剧的对象心软，在小太阳王面前也是效果拔群的。

虽然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但美总是值得更多宽容。小小的奥兹曼迪亚斯安慰着自己，把手里攥着的金币巧克力递了出去。

“……唔。”小吉尔的声音还带着点奶气，软软糯糯的像是能被一口吞掉的某种小甜食，“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

真傲慢啊，小吉尔。

奥兹曼迪亚斯看着对面的小朋友拨开了金黄色的锡纸，把露出的巧克力小口小口地慢慢咬进嘴里，金色的额发软软地搭在光洁的额前，在他低头时会遮住一点红宝石般的眼睛。两颊透着淡淡的粉，乖乖巧巧的仿佛一个小瓷人。

好吧，小奥兹也在心里想，这次就原谅你了。

 

5·

奥兹曼迪亚斯在初中时迷上了山地车。自诩骑乘技能满级的他毫无理由地坚信自己即使从来没学过车，也会在骑上去的一瞬间融会贯通福至心灵。

当然，现实和吉尔伽美什会给他足够的教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损友在一旁抱着肚子无情地嘲笑着他的惨样，奥兹曼迪亚斯觉得这简直是他此生最丢脸的时刻。

“笑个屁！”他气鼓鼓地站了起来，“太阳王的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适当的试炼会让我变得更强！”

夏日的太阳本就热烈，今天的却仿佛更加折磨人，山地车在太阳下晒了没一会儿，坐垫已经滚烫得像是能煎鸡蛋了。

吉尔伽美什靠近奥兹曼迪亚斯，摸了一把他身上的汗，又试了试坐垫的温度，笑着道：“这也是‘太阳神的加护’？嗯？也不怕把你的屁股烫熟。”

“哦对，忘了你皮糙肉厚。”没等奥兹曼迪亚斯回应他的话，吉尔伽美什已经自顾自地把话接了下去，“小破车，有什么好骑的。”

皮糙肉厚的太阳王哼了一声，为刚刚还摔过自己的爱车辩护：“不准这么说我的暗夜太阳船！”

“什么？”

太阳王乖乖地重复道：“不准说我的暗夜太阳船是小破车。”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已经无法自抑地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腹部都在隐隐作痛。

“暗夜！哈哈哈！太阳！哈哈哈哈！船！哈哈哈哈哈！”

面对黑着脸的青梅竹马，吉尔伽美什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豪爽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慷慨地给予了自己的赞美：“我承认你的起名天赋，这值得世间最大的赞赏。感谢你，奥兹曼迪亚斯，你的这种毫无破绽的认真态度所带来的娱乐效果，永远都让我欲罢不能，这就是我一直深爱着的东西啊！”

“呵呵。”

奥兹曼迪亚斯怒极反笑，当晚就让自己家的狗强上了吉尔伽美什家的狗。

 

6·

没有想到的是，吉尔伽美什家的狗居然真的因此怀上了崽子。

“喂，不至于吧，你的气量去哪了？”奥兹曼迪亚斯摸摸鼻子，看着坐在一边抱着胸不理他的吉尔伽美什，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是我的狗让你的狗怀孕，又不是我让你怀孕，干嘛气成这样。

吉尔伽美什闻言斜眤了一眼当事狗的主人，他的损友正摆着一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心虚但我似乎是有点理直气壮不起来”的表情巴巴地望着他，表情和他家那条蠢狗简直如出一辙。吉尔伽美什在心底笑骂了一声：真是狗似主人形。

“那啥，吉尔，吃金币巧克力吗？”

吉尔伽美什回过神来，再一转头，就看见那位自封的太阳王双手捧着几块金锡箔纸包着的巧克力，献宝一样地举到自己面前。少年金色浓郁的眼睛里流转着浅浅的光，像一片生机璀璨的金色麦浪在向他缓缓伏倒，又像是天上散发着耀眼光辉的日轮般温暖明亮。

是他最喜欢的金色。

“哼。看在金币巧克力的份上。”明明心里想着的是都几岁了谁还会吃这一套哄小孩的把戏，吉尔伽美什的手却还是把巧克力接了过来。剥开金纸后的巧克力像极了奥兹曼迪亚斯的肤色，他便顺势把它当成那个恼人的家伙，一口咬进了嘴里。

奥兹曼迪亚斯看着金发的损友像小时候一样把巧克力往嘴里放，一时有些恍惚。当初的小瓷人已经长成了一个红颜美少年，皱着眉头的时候会无端让人觉得有些高傲与轻蔑，但像现在这样静静地吃着巧克力的时候，又让人品出他独特的俊美与气质来了。

两个人都在心里同时想：算了，这次还是原谅你了。

吃完巧克力，吉尔伽美什随意地问了句：“小狗生下来叫什么，谁养？”

少年太阳王（自封）回答他：“给迦尔纳，他说他弟弟最近想养狗。名字嘛，我早就想好啦。”

吉尔伽美什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家的狗叫恐怖之父。他的崽子，当然是叫恐怖了！”

“……”

吉尔伽美什忽然又不想理他了。

 

7·

两个月之后，小奶狗们便降世了，一只只嗷嗷叫着，贴在奥兹曼迪亚斯的身边，伺机往他怀里钻。

“恐怖一号乖乖呆着不要动！恐怖二号和三号不要再往我肚子里拱了！啊啊啊四号你在干嘛！”

看着奥兹曼迪亚斯手忙脚乱地应对一群小奶狗，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地想着，讨小孩喜欢也算是奥兹的固有技能了吧，不光人类小孩有用，对小狗居然也有用。

在奥兹和吉尔上幼儿园的时候，奥兹曼迪亚斯便是班级里的孩子王了。小孩儿们一圈圈地围在他身边想要跟他说话，每当这个时候，吉尔伽美什都会露出看好戏的神色，走到一边看小奥兹被萝卜头们烦得团团转。

小奥兹从小就特别会捏黏土。其他小孩子还只会把黏土抓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小奥兹就已经能照着书捏出很漂亮的建筑物了，引得其他小朋友纷纷惊呼。

小奥兹非常满足于这种吹捧，认为这是他理所应当得到的。但适当的回应也是有必要的，于是他开始给小朋友们讲解起来自己捏的是什么。

“这个是丹德拉神殿，那个是卡纳克神殿，还有这个，这个是阿布辛拜勒神殿……”

“哇！好厉害！”

小吉尔看着尾巴都快翘上天的小奥兹，不屑地瘪了瘪自己的小嘴。像只显摆自己的孔雀一样，什么破神殿，完全没有我捏的乌鲁克豪华精美。

“吉尔我听到了！”小奥兹噘着嘴抬起了头，生气地把自己桌子上的黏土们拿起来就往小吉尔脸上扔，“食我光辉大复合神殿啦！臭吉尔！”

 

8·

青少年的身体长得很快，尤其是在升上高中之后。

奥兹曼迪亚斯和吉尔伽美什都在一步步地蜕变着，不光是身体的抽长容貌的成熟，还有他们的气质与心境。

还有另外一些特别的东西。

比如奥兹曼迪亚斯的桃花运，比如吉尔伽美什的金钱运。

奥兹曼迪亚斯在迦勒底高中留下的一个让后人望而生畏满心敬意到根本不敢想去超越的记录，就是他在高中期间，和整个学校一半以上的女生都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交往过。并且那些女生即使很快分手，也不会记恨他或者其他和他交往过的女生，反而将这件事当成一种恩赐与荣耀般的存在，不可谓不厉害。

其好友吉尔伽美什对此倾情点评：太阳王，名不虚传。

至于吉尔伽美什的金钱运，更是强到了夸张的地步。只要他想要钱，他就能随时在各种地方捡到钱，虽然对于捡钱这件事他向来待以嗤之以鼻的态度，认为弯腰捡钱极大地打击了他的尊严。

然后在他表达这态度后的第二天，吉尔伽美什就不再能捡到钱了。

其好友奥兹曼迪亚斯深吸一口气：他捡不到钱了，他捡到了黄金。

 

9·

身为迦勒底的两位校霸，太阳王与黄金王的战斗力自然不容小觑。两人都是打架的好手，可是你千万不能深究谁更厉害。

奥兹曼迪亚斯：“我们是整个迦勒底的第一强和第二强。”

吉尔伽美什带着赞同的神色点头道：“正是如此。”

奥兹曼迪亚斯：“虽说最强只有一个，但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更加肯定了他：“真是让人无法否定的话呢奥兹。这正是天下的真理，所谓至强，自然只有那唯一一个最为耀眼之人能够匹配的上。”

奥兹曼迪亚斯：“啊啊没错，吉尔，我太感动了。”

吉尔伽美什：“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奥兹，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

奥兹曼迪亚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吉尔伽美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mmmmmmmmmmmmmmmm

这个时候，大概只要微笑就好了。

 

10·

不得不说，奥兹曼迪亚斯是一个性感的男人。尤其是在他打架的时候。

衣袖被挽到了大臂以上，露出坚实健美充满力量的肌肉，深色的皮肤出了汗，会有魔力般的黏着人的眼睛心肝和舌头。金色的眼睛像野兽的瞳孔，侵略性，攻击性，致死性，尖锐的，深刻的，令人颤抖的，毫不包容的。他当然长得很帅，嘴唇不管是抿着翘着，有没有张开嘴，有没有露出牙齿，张狂否平淡否温柔否，都能让你觉得有灵魂离体般的渴求。而当他仰起头，用一只手把额前的刘海捋上去的时候。

心跳都得停掉了。

吉尔伽美什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边看太阳王打架，脑子里却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金币巧克力在他舌尖化开的味道。他看着奥兹曼迪亚斯，力量感，压迫感，威严感。

还有荷尔蒙。

他充满了吸引力。

吉尔伽美什眯了眯自己红色的眼睛，回味了一下刚刚的画面，并再次做出了那样的判断。

是的，奥兹曼迪亚斯他非常性感，他充满了吸引力。

 

11·

打完架，吉尔伽美什带着奥兹曼迪亚斯往天台走。刚运动完的太阳王仍不断地散发着他的热力与魅力，却因为一下子没有对手而显出些餍足后的慵懒。

他并非一言不发地跟在吉尔伽美什身后。

“吉尔，我说吉尔。”奥兹曼迪亚斯歪歪头，半眯起眼盯着走在他前面的人，“我们来打一架吧，怎么样？我还没活动够呢。”

吉尔伽美什回头瞥了他一眼：“哼，看看你自己吧奥兹，虽然我并不讨厌忠于自己的人，但袒露自我也要有个限度。不要在我面前露出你的丑态。”

“切。”奥兹曼迪亚斯走了几步追上吉尔伽美什，和他一起进入天台，步行至了栏杆旁。

“我不是在袒露自我，吉尔。我是在诚实地引诱你。”太阳王舔了舔嘴唇，注视着另一个人，“而且，我可不认为我露出的是丑态，恐怕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呵呵。”

吉尔伽美什闻言，转过身来，他笑了一下，风与夕阳将他的红色瞳孔描绘得如梦如幻。

“奥兹，狭窄，太狭窄了。”吉尔伽美什的笑容慢慢扩大，“你看看这个世界。天空，土地，生命。我们是谁？我们是人。人的一生太短了，太矛盾了，太不知所谓了。放任自己的欲望是愚蠢之人的选择，抑制自己的欲望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妄言！”

奥兹曼迪亚斯看着吉尔伽美什的脸，风声渐起，他的世界却仿佛停在了金色的人的唇间。

“所以呢，所以呢吉尔？”

“所以。”吉尔伽美什带着满世界的黄昏靠近他，直到他眼前只剩下那一个人。

“奥兹，学会选择，学会正确，学会掌控，学会实现。”

奥兹曼迪亚斯发现吉尔伽美什把手放到了他的胸前：“你是想要我的心脏吗，吉尔伽美什。”

他笑得又轻松又放肆，充满自信到自傲的地步，简直能称得上一声可恶。

吉尔伽美什回问他：“你愿意给吗，奥兹曼迪亚斯？”

“……”

“唔。我们还是说人话吧，吉尔。”

“我喜欢你，奥兹，我想跟你上床。”

“我也喜欢你，吉尔，我也想睡你。”

“……”

 

12·

吉尔伽美什：有点害羞，又有点高兴，可恶啊。

奥兹曼迪亚斯：太可爱了，结婚吧。

 

13·

迦勒底的两个校霸终于处男毕业了。

 

14·

某一天晚上，当两个人正运动完躺在床上的时候，奥兹曼迪亚斯把吉尔伽美什揽在怀里，突然说道：“说起来，吉尔，我是太阳王，那你就是王的男人啊。”

吉尔伽美什轻蔑地一哼：“狗屁，我也是王。”

奥兹曼迪亚斯稍加思考，突然反应过来，兴奋道：“那我不就是王中王了！”

“？”

“你也是王，我也是王，我上了你，在你里面，King in the King！”奥兹曼迪亚斯笃定道，“我，奥兹，王中王！”

“……”

吉尔伽美什发动技能“单独行动”，将奥兹曼迪亚斯踢下了床。

 

15·

“吉尔！我错啦！金币巧克力吃不啦？我真的错啦！”

END

再没有拉二抽我就要死啦啊啊啊啊嗷嗷嗷略略略略略呃……（嗝屁